中新網(wǎng)4月14日電 梟龍戰(zhàn)機,寫著一連串中國“第一”:第一架國際合作戰(zhàn)機、第一架擁有獨立知識產(chǎn)權的戰(zhàn)機、第一架安裝國產(chǎn)先進航電技術的戰(zhàn)機……今日出版的《四川日報》揭露了其產(chǎn)生的歷程。
設計師故事
我把嘴唇咬破了
起飛前,中航第一集團成都飛機設計研究所所長、梟龍總設計師楊偉,習慣性地抬頭仰望藍天幾分鐘,然后拿起筆,在放飛批準書上鄭重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是2003年8月25日。
這一天,梟龍首次試飛,飛行時間17分鐘。試飛員走出機艙時,楊偉第一個走過去擁抱他!帮w機安全落地,長期積聚的壓力突然釋放,我覺得我是把嘴唇咬破了,但哭沒哭也不知道了!
從圖紙,然后再部件、總裝、地面實驗,一架飛機的整個過程,楊偉和他的同事們都是咬著牙過來的!暗谝淮问罪w,實際上是一個綜合考驗,風險最大,任何一種設計的疏忽,或者考慮不周到,都可能導致飛行員生命的損失,以及整個項目的一個大挫折。”楊偉很動情地說。
1985年,從西北工業(yè)大學研究生畢業(yè)后,楊偉被分配到成都飛機設計研究所,那一年,他22歲。
命運從一開始便給了楊偉起跳的空間,他被安排到了一個全新的課題組。而橫亙在該課題組面前的,是當時在國內尚屬空白的數(shù)字式電傳飛控系統(tǒng)的難關。數(shù)字式電傳飛控系統(tǒng)是先進殲擊機的典型標志,是重點型號飛機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的核心技術,直接影響飛機的飛行安全和全機研制工作的成敗,技術難度相當大,風險也很高,世界上先進國家采用數(shù)字式電傳飛控系統(tǒng)的飛機都遭遇過嚴重挫折。
3個月后,楊偉被提升為課題組組長。一個才來研究所5個月的年輕人,被提拔為獨當一面的專業(yè)組長,有人懷疑,有人嫉妒。但挑戰(zhàn),卻激起了他無限的創(chuàng)造欲。
在沒有任何對外合作與國內類似系統(tǒng)研制經(jīng)驗可借鑒的情況下,飛控系統(tǒng)的核心———飛行應用軟件,被楊偉和他的同事們一舉攻克,國家某重點型號首飛,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成功載入歷史。
緊接著,被列為航空武器裝備關鍵項目的某重點型號飛機飛行訓練模擬系統(tǒng)和二級綜合自動檢測設備的研制,又把楊偉推到了前臺,并在較短時間內獲得“國內最先進的飛控試驗設施”的高度評價。設備的研制成功,使中國軍用飛機仿真技術以及綜合自動檢測技術實現(xiàn)全新突破。
流言沒了,質疑走了,在飛行控制領域近乎天才一般的“表演”中,楊偉逐漸走向成熟。
1998年,楊偉受命擔任成都飛機設計研究所副所長、副總設計師,并兼任飛控系統(tǒng)總設計師。如今的他,肩挑成都飛機設計研究所總設計師、某重點型號雙座型飛機總設計師和梟龍飛機總設計師3副擔子。
近期,掛著國產(chǎn)先進航電設備、進氣道的梟龍戰(zhàn)機“完整版”,將首次試飛,并以市場的名義“批量生產(chǎn)”。
距離梟龍戰(zhàn)機第一次首飛,近千個日子流轉,但每一個日子的背后,都大寫著4個字:民族尊嚴。楊偉將這樣的自豪感寫在一本厚厚的工作日志的每一頁,密匝而有序。
14年前的一個秘密任務
祖國的大西南,歷來是藏龍臥虎之地,與武侯祠相鄰的錦江旁,如今就深藏著一條“臥龍”,這就是中國新崛起的殲擊機基地———成都飛機設計研究所(簡稱611所)。
1970年,沈陽飛機設計研究所一分為二,300多號人風馳電掣舉家遷往成都。611所,從此成了飛機設計研究抹不去的代號。
611所剛建立,便遭遇文革之非常時期。611開始了長達10余年的沉寂!皟啥宦劥巴馐,一門心思搞科研”,回憶起那段“閉門造車”的寂寞時光,原所長成志明意猶未盡。
直到1984年,國內第一架全天候殲擊機———殲7C戰(zhàn)機誕生,611所才轟然間進入公眾視野。戰(zhàn)機正式裝備中國空軍,成為現(xiàn)役機種主力之一。但由于技術上仿制原蘇聯(lián),缺陷在使用中慢慢顯現(xiàn),到1992年,飛機出口受阻。此時,611所接到了三大任務:研制一架先進戰(zhàn)機,建立一個先進戰(zhàn)機研制基地,造就一支掌握最先進航空技術的隊伍。
也就在611開始從沉寂中“蘇醒”的當頭,原國防部長張愛萍將軍聞知殲7威名,風塵仆仆來到611所調研考察。臨別,將軍揮毫題贈“創(chuàng)新”二字加勉。是時,611剛滿14歲。
將軍此行,大大提升了611人的自信力。1985年,611所在與同行“老大哥”的競爭中,一舉奪得國家某重點型號工程的立項,中國第三代戰(zhàn)機的研制擂響戰(zhàn)鼓。
1992年初,一個讓人熱血沸騰的任務降臨611所。中航進出口總公司、611所和成飛公司負責人被秘密召往北京,接受著“秘密指示”。此行,所長為611人帶回一個新任務:研發(fā)中國新一代輕型戰(zhàn)斗機。定位上,航空部的指令有3點:性能好,價格低,作戰(zhàn)效能世界先進。不久,巴基斯坦表示有興趣參加聯(lián)合研制。
與巴方“馬拉松式”的談判拖延了7年之久,最終于1999年初簽署聯(lián)合研制新型戰(zhàn)斗機的協(xié)議。611所作為“主設計”,再次被歷史推到前臺而成為公眾矚目的焦點。
三十功名,八千里路。2003年8月25日,梟龍01架實現(xiàn)首次飛行!爱敃r很多人都哭了,那是一種壓力釋放后的情不自禁”,結構室主任黃建云至今仍很動情,搞一架飛機真不容易,從做方案到批量生產(chǎn),一般都要15年,很少有人一生經(jīng)歷研制3架飛機的全過程。
從1992年的談判始發(fā),到2003年首飛,再到2006年開始“批量生產(chǎn)”,梟龍翔天的意義,不僅是飛越14年。一架戰(zhàn)機的橫空出世,寫著一個民族的快意。
第一架國際合作的戰(zhàn)機
梟龍戰(zhàn)機“試水”成功,隨即引起強烈關注。全世界的目光聚焦成都,國際上的各種猜測不斷。國外有報道說:“這顯示了中國空中軍事力量的巨大變革”。
時隔兩年多后的2006年,梟龍戰(zhàn)機將再度試飛。所不同的是,此次試飛后,這一從開始便打上國際標簽的新型戰(zhàn)機,將投入批量生產(chǎn)。今年底明年初前,第一批8架飛機將交付巴基斯坦!把兄七未結束就下了訂單,軍事上少有”,梟龍第一副總工程師顧偉感嘆叢生。
以市場機制研制飛機,這在國內還是頭一遭。之前的項目,研制經(jīng)費國家買單,各科研單位根本不愁!斑@是一次革命!”梟龍總設計師楊偉說,“革命”只花了4年時間。
2001年2月,梟龍戰(zhàn)機經(jīng)過艱難談判,終于迎來研制計劃的正式確認,用戶方明確要求研制進程“提速”,對首飛時間的要求近乎苛刻:兩年半。
拿到談判合同,楊偉感覺腳步很輕盈,輕盈的是馬拉松談判終于結束,但心卻驟然繃緊———雖然611所有技術、人才儲備優(yōu)勢,但兩年半時間研制一架戰(zhàn)機,簡直是神話!回到所里,整整一夜,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冥思苦想,直到一套完整的計劃出爐。
因為,這份合同簽得太難太苦,國際承諾白紙黑字。
讓人始料未及的是,一直懸而未決的梟龍研制計劃一經(jīng)確定便猛然“提速”,兩年半啊,沒有一點緩沖余地,并且與重點型號的設計定型、重點型號雙座機的發(fā)圖撞在了一起,節(jié)點高度并行交叉。
當時,許多人的第一反應條件反射地跳了出來:“不可能!”高級工程師江淳也隨聲附和,憑經(jīng)驗判斷,她斷言,半年要走完兩三年的路,除非不吃不睡。
梟龍急需打入國際市場,雙座急需裝備部隊,兩個型號對節(jié)點的要求都毫無余地。尤其是梟龍,若不能按時交付就等于白干,前功盡棄不說,還將影響到國際信譽。中國航空工業(yè)第一集團公司總經(jīng)理劉高倬在梟龍研制動員會上號召“為國家的榮譽而戰(zhàn)”,時任611所所長李文正和梟龍總設計師楊偉向全所發(fā)出了誓保兩型號發(fā)圖節(jié)點總動員。實際上,此時所有關于梟龍戰(zhàn)機的后限已被“掐死”。
動員會下來,48歲的顧偉神情凝重,走出大門,他一屁股坐在街邊的石凳上。整整一個下午,飛機在他的腦子里飛來飛去,巨大的轟鳴聲在頭頂盤旋。這個1982年從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畢業(yè)的高材生,一轉眼就和611所生死與共24年,與飛機結了一世情緣。
此后,顧偉就把自己交給了一項使命,交給了一架戰(zhàn)機。每天,他總是深更半夜回到家里,孩子以為父親老出差,早已習以為常,家不像家,家成了僅僅是累昏了便能倒頭就睡的一張炕。老婆戲言中溢滿疼愛:“你就搬到辦公室去住吧,這里都快成你的旅店了!鄙锨O計人員,就這樣“不知秦漢,無論魏晉”地生活、工作在實驗室,長達500多個日日夜夜。
從技術凍結狀態(tài)到梟龍01架飛機首飛,23個月;從01架首飛到03架首飛,9個月———直到今天,顧偉還常常翻開自己的工作日志,甜美回憶著一連串的“梟龍速度”、“梟龍模式”。他說,這是一個團隊血汗和生命的結晶。
“奇跡還在不斷的創(chuàng)造中,從03到04架,梟龍戰(zhàn)機將首次與國際對接,直至發(fā)展成一個家族,一個系列,從而沖擊更為廣泛的國際市場!鳖檪プ孕诺卣f。
幾萬個零部件全由“中國造”
“我終于知道了大熊貓有多可愛!”2006年2月23日,巴基斯坦總統(tǒng)穆沙拉夫在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參觀后高興地說。當然還有更讓他興奮的,就是瞧見了“破殼而出”的梟龍戰(zhàn)機。
與穆沙拉夫的好心情一脈相承,中國先進戰(zhàn)機走向世界的歷史頁面,從此翻開。由過去引進技術,到今天整體出口技術,這個“第一次”跨越了好幾代人。
航電系統(tǒng),曾經(jīng)是與巴方談判的核心分歧點所在。
1999年與巴方簽定合同后,梟龍戰(zhàn)機便緊張地進入實質性研制步驟。但飛機有了,飛機上最為關鍵的航電設備卻引發(fā)了分歧。巴方曾提出使用西方先進的航電系統(tǒng),中方極力推薦國產(chǎn)航電設備。雙方就此僵持不下,直到2001年才達成“折中”意見:飛機研制分步走,先用簡單航電讓飛機上天。于是就有了01架、02架、03架、04架的“分步戰(zhàn)略”。
在巴方代表長達1年多的中國之行考察中,中國的武器、航電技術的突飛猛進,打消了巴方之前的懷疑。2004年,巴方代表在航電系統(tǒng)簽約儀式上承認“中國的技術是一流的”。即將首飛的04架,就安裝了這套具有世界先進水平的航電系統(tǒng)。
而就在5年多以前,梟龍項目全面啟動時,航電系統(tǒng)卻是總設計師楊偉的一塊“心病”。當時,中國的航電研制水平還相對比較落后,而西方國家對中國嚴密封鎖,所以只有兩條路擺在楊偉們面前:要么自主發(fā)展,要么停滯不前。
對于楊偉來說,去掉自己的“心病”,就是去掉中國戰(zhàn)機走向世界的“心病”。
“中國的飛機設計研究單位能行!我們就是要讓國產(chǎn)飛機的每個零件都成為‘中國造’!背芍久髡f,當時的611所,大家都鉚足了勁。2004年2月,專門為梟龍設置的國內最先進的航電系統(tǒng)綜合試驗室,在611所悄然掛牌。2年后,能與國際最先進水平相媲美的航電系統(tǒng)研制成功,曾經(jīng)的“心病”現(xiàn)在成了楊偉的驕傲。
更讓楊偉驕傲的是,戰(zhàn)機上的幾萬個零部件全貼著“中國造”,并且飛向了國際市場。今年將向國外用戶交付一批梟龍飛機,實現(xiàn)飛機的整機技術出口,未來還將進行飛機生產(chǎn)線的出口。
那么,梟龍的市場潛質到底有多大?成飛公司的帥朝林認為,國際上軍機市場不完全是錢的事情,還受到包括政治等因素影響。與國際同檔次飛機相比,梟龍的性價比很高,市場優(yōu)勢就在這里。據(jù)記者了解,梟龍戰(zhàn)機的第一用戶為國外用戶,第二用戶為國內用戶,其批量生產(chǎn)已引起一些國家的高度關注。
很多人預言,梟龍的國際市場前景十分廣闊。(彭文晶 張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