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媛章含之溘然長逝,女兒洪晃傾情追憶母親傳奇人生
李小萌:這里是北京市東城區(qū)的史家胡同,在這兒我讀完了我的小學,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史家胡同的51號是一個大戶人家,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知道了和這個院有關(guān)的人名,章士釗、章含之和后來住進來的喬冠華,今天我將要走進這個院子,而它的主人已經(jīng)離開了。
東城區(qū)史家胡同的這個四合院,再也等不回1960年開始便居住在這里的主人——1月26日上午,一代名媛章含之因呼吸衰竭在北京朝陽醫(yī)院逝世,享年72歲。
章含之是著名民主人士章士釗的養(yǎng)女,曾做過毛澤東的英文教師,同時她是我國著名外交家喬冠華的夫人。她的一生,父親章士釗、領(lǐng)袖毛澤東、丈夫喬冠華都對她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她的人生也因為和這幾個名字的關(guān)聯(lián)而被賦予了遠不同于常人的傳奇色彩,而2008年1月26日,這位傳奇女子溘然長逝走完了她72歲的人生。
從1月26號章含之去世的消息傳出,社會各界各種追思不斷,前來史家胡同51號院靈堂吊唁的人更是絡(luò)繹不絕。
1月28日,當記者走進設(shè)在這個院子的靈堂時,里面已經(jīng)布滿了鮮花和挽聯(lián),而最為難得的是,剛剛經(jīng)歷喪母之痛的章含之的唯一的女兒洪晃愿意在這個時候接受我們的訪問,關(guān)于母親,她在這個時候最想告訴我們會是什么呢?
李小萌:謝謝你在這么一個特殊的時候接受我們的訪問。
洪 晃:謝謝你們過來。
李小萌:剛才看見靈堂里邊花特別多,來吊唁的人很多嗎?
洪 晃:是,今天是第二天,大概有兩百多人。
李小萌:有什么來的人是你都沒有想到的?
洪 晃:今天來了一個人,我從來沒見過他,他進來之后就跟我說,說我媽媽幫過他,他現(xiàn)在是一個企業(yè)家,在這個行業(yè)里做的是頂級的,他在那兒獻了花籃之后,突然間就跟我說,我能給老人家磕個頭嗎?我當時驚了,我說可以,然后他就真的給她磕了三個頭。其實我作為女兒來講,我總覺得媽媽對我特別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有這么多人對她感激。昨天來了一個我倒是認識,她是一個孤兒,她是到北京來當裁縫的,我記得我媽媽那時候跟我說,她一直是住在這里,后來又搬出去了,她說她現(xiàn)在在北京有三四個裁縫店了,我真是我沒有想到有這么多人是我媽媽幫過忙的,因為我從沒聽過她說什么。
李小萌:有人來是因為感謝,還有其他的人是因為不同的理由,還有哪些理由?
洪 晃:還有就是街坊,我頭一次意識到,就是我們家這些鄰居,旁邊有一個人穿著是一個做菜的大師傅的衣服就進來了,也簽了字,他說我是旁邊那個小飯館的大師傅,平常你媽特照顧我,買東西,面條什么的,我要送過來都多給我點錢,我頭一次知道,因為我也是太長時間沒有跟我媽媽一起住在這個院子里,我就覺得特別慚愧。
李小萌:恰恰因為這些年來您反而對媽媽重新有一個在生前反而沒有過的認識或者概念。
洪 晃:是。因為我們母女倆可能都是性格特別強的人,不容易看到互相的優(yōu)點,有的時候我覺得我媽媽有些事情,因為我作為女兒,總是從覺得你別管我,而且這么多年都覺得不要父母去管得特別多,所以母女關(guān)系永遠是特別復雜的,但是我覺得我媽媽過去的話,我沒有想到我媽媽的人緣這么好。我媽媽對她自己安葬的一些交代,也讓我特別吃驚。
李小萌: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開始做這方面的交代了?
洪 晃:她沒有跟我交代,她是跟她身邊一個特別好的護士長,一直跟她就像姐妹似的,度過了13個年頭,她有些事情,她說我要是過世了,你要交代給我女兒。我媽媽在上海有一個叫福壽園的墳地,就是她買了一塊給我外公,還買了一塊給喬伯伯,在我腦海里因為她寫了這么多東西,而且我媽媽對喬冠華的感情全都在那兒,她到最后楊護士長跟我交代說,你媽媽說了,她要是過世了,不要把她的骨灰跟喬伯伯埋在一起,她有兩束喬伯伯的頭發(fā),是喬伯伯過世的時候,吳院長給他剪下來的,說就把這兩撮頭發(fā)放在她的骨灰盒里就可以了,但是她讓我把她埋在跟我外公在一起,我當時聽了就特別奇怪,因為她所有寫的書,所有這些東西都是紀念喬冠華的,我跟楊護士長說,我說為什么,后來她說我媽媽跟她說,我到另外一個世界就不想再要有這個世界的是是非非了。
李小萌:在父親身邊是最簡單,最安寧的。
洪 晃:對。我就覺得我媽媽真是一個太明白的人,因為她就對這些事情其實真的是特別明白。
李小萌:一般像交代后事這種事應該是跟女兒最親近的,為什么你母親選擇的是護士長,你覺得是為什么?
洪 晃:我覺得我媽媽一直在她心目中,我可能沒有長得那么大。
李小萌:還是孩子?
洪 晃:還是孩子,我覺得她不敢跟我說她要死這件事情,她就覺得她不能提,或者她覺得也許因為我一直說,媽你別這么說,因為我知道她有病,所以我就說媽你別這么說,因為楊護士長就一直知道她的病情,所以對她來講,在跟一個特別深知自己病情的人去說這個可能容易點,跟自己子女說,我老覺得我的責任是鼓勵她努力,不要去想自己的疾病,還是去跟疾病做斗爭,所以可能這個倒反而使她有好多事情難以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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