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晚,中日合演的昆曲《牡丹亭》在北京湖廣會館上演!傲汲矫谰澳魏翁欤p心樂事誰家院……”舞臺上幽幽吟唱的佳人,就是由日本的國寶級歌舞伎大師坂東玉三郎扮演的杜麗娘。
在中日版昆曲《牡丹亭》執(zhí)行導(dǎo)演靳飛看來,這也是此版《牡丹亭》最大的亮點,“坂東的演出使這一經(jīng)典煥發(fā)出獨特的美感,昆曲的舞臺魅力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
一個不會中文的日本人能喜歡上中國古典藝術(shù),而且能透徹地理解劇中唱詞的意義,唱念都做到完美,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素昧平生,何因到此?”
中國文化的魅力無法阻擋
許多人認(rèn)為,坂東玉三郎的扮相與我國的京劇大師梅蘭芳相似。事實上他也確實與中國文化有不解之緣。
他生于日本歌舞伎世家,其祖父曾與梅蘭芳同臺演出。幼時的玉三郎就常常聽父親講述中國京劇和梅蘭芳,對中國戲曲和文化懷有一份特殊的感情。1987年,已是日本歌舞伎著名女形(男旦)的玉三郎專程來到北京,向梅葆玖學(xué)習(xí)京劇《貴妃醉酒》的臺步、甩袖程式。在這個過程中,他得知《醉酒》深受昆曲影響,而昆曲產(chǎn)生的時間,與日本的能樂和歌舞伎差不多。從此,他對昆曲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2007年,在中國對外文化交流協(xié)會的支持下,玉三郎來到蘇州,觀看原汁原味的昆曲《牡丹亭》,并向中國昆曲名家張繼青學(xué)習(xí)“杜麗娘”一角。
《牡丹亭》幾乎是每個昆曲旦角演員的必修課,但真正能演好杜麗娘的少之又少,直到今天只有梅蘭芳、蔡瑤銑、華文漪、張繼青等少數(shù)幾人得到認(rèn)可。為了演好《牡丹亭》,坂東玉三郎很早就開始了解中國文化,他讀了《論語》、《孟子》、《莊子》和《老子》,幾乎每天打一個半小時的國際長途電話到北京,讓靳飛給他講解《牡丹亭》每一句唱詞的意思。
對于一個不會中文的日本人來說,學(xué)習(xí)昆曲的最難之處莫過于語言的掌握。為了學(xué)習(xí)蘇州話,玉三郎對照張繼青灌錄的唱詞和念白,用注音法強行記憶,反復(fù)練習(xí),家里的電視總是在播放張繼青的口型錄像。為了在演出中為杜麗娘配上一副圓潤的嗓音,已經(jīng)20年不食肉的玉三郎特意“開戒”吃肉。
在看了玉三郎版的杜麗娘之后,張繼青感慨道:“坂東先生是一個偉大的演員,他在臺上的表演讓其他的演員都顯得生嫩了。”
“是哪處曾相見,相看儼然”
傳統(tǒng)昆曲也可融入“日本美”
這次的《牡丹亭》采用“全男旦”的形式,坂東玉三郎將攜兩名中國青年男旦飾演杜麗娘。其中坂東出演《驚夢》、《離魂》兩折,中國國家京劇院的劉錚出演《寫真》,《游園》則由正在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就讀的董飛擔(dān)綱。
“玉三郎對兩位中國青年男旦的培養(yǎng)不僅限于戲,更有對男旦的嚴(yán)格、特殊的要求!敝デ囆g(shù)家許鳳山表示,能看到從前男旦“以老帶新”的傳統(tǒng)在玉三郎和兩位中國青年男旦之間變成現(xiàn)實,中國戲曲的傳統(tǒng)在此次中日藝術(shù)家的合作中得到延續(xù),讓人感到欣慰。
作為參演的另一方,蘇州昆劇院院長蔡少華表示,與青春版《牡丹亭》相比,中日版《牡丹亭》更向傳統(tǒng)回歸!佰鄸|玉三郎并不是用歌舞伎的東西來改造昆曲,而是認(rèn)真地按照昆曲的套路演昆曲!辈躺偃A說。
坂東玉三郎說,相對于場面宏大的歌舞伎表演,昆曲的表演空間更小,藝術(shù)品格也更加內(nèi)斂,但卻具有極大的張力和藝術(shù)感染力,這使他在演出中甘愿卸下多年的歌舞伎表演經(jīng)驗,一心向昆曲的傳統(tǒng)表演方式回歸。
然而,玉三郎并不僅僅是依葫蘆畫瓢,而是多方面吸取營養(yǎng)來塑造心中完美的杜麗娘。他的演唱多使用頭腔共鳴,近于程硯秋的“腦后音”,而身段富于舞蹈的造型美,也與程派風(fēng)格極為相似。在《離魂》一折中,他為杜麗娘加上了在臨死前向母親再拜的動作,又將母親和春香輕輕推開。在靳飛看來,玉三郎在《牡丹亭》中融入的“日本美”,獨具匠心。
“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
兩大文化遺產(chǎn)碰撞出新火花
今年3月6日至25日,中日版《牡丹亭》曾在日本京都南座劇場公演20場,獲得巨大成功。演出場場爆滿,每場演出結(jié)束后,觀眾都報以20多分鐘持續(xù)不斷的掌聲,平均每場演出要謝幕4次。擁有600年歷史的中國昆曲,在作為歌舞伎發(fā)源地的南座劇場大放異彩,吸引了許多日本觀眾的目光。
“坂東玉三郎使昆曲的欣賞群體走出了華語人群。在日本的演出,使很多日本觀眾接觸到了我們的藝術(shù)!辈躺偃A說。作為昆曲的國際傳承人和推廣人,坂東玉三郎正在推動中國昆曲走向世界——這也是中日版《牡丹亭》在演出之外更加深遠的意義。
5月6日至15日在北京湖廣會館的演出中,由坂東玉三郎親自指導(dǎo)蘇州昆劇院青年演員周雪峰排演的歌舞伎《楊貴妃》也將同時上演。歌舞伎《楊貴妃》將使用中文唱詞,由中國演員演唱,同時由中國演奏員使用中國樂器伴奏。這是日本歌舞伎誕生400年來,首次使用非日語唱詞為演出伴唱,并由非日籍演員承擔(dān)演出任務(wù)。
昆曲和歌舞伎這兩大世界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將在中日締結(jié)和平友好條約的第三十個夏天,在北京古老的戲臺上,碰撞出新的火花。 (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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