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
3日晚,睢縣各醫(yī)院急診科,都擠滿了人。
而全縣的電都斷了。在手電筒和燭光中,醫(yī)護人員和傷員擠成一團。
當?shù)貧庀筚Y料顯示,暴風在商丘持續(xù)2個多小時。
大多數(shù)親歷者說,大風最為肆虐,有半小時左右。
風來時,樹倒枝橫,城鄉(xiāng)道路受阻。風雨夜,救護車拉著警報,摸索而行。
睢縣120救護車司機何建坤在風中開車到15公里外的長崗鎮(zhèn)救人,一路上,醫(yī)生護士頻繁下車,抬起樹讓車通過。
“不趕快沖過去,我們自己都危險!闭f起那晚,何心有余悸。
風來時,睢縣西陵寺鎮(zhèn)榆南村村民趙國強正在野外收麥。大風猛撲而來,他開的三輪車搖搖晃晃!拔乙膊活櫬飞蠘渲ι兜模哟笥烷T猛開!
風雨打得人沒辦法呼吸,他說一旦下車,就只能把命交給老天爺了。
當時他的弟弟正駕駛著收割機,風來時,駕駛室的鋼化玻璃應聲而碎,他和附近的人躲在收割機下面。
麥地里,離收割機遠的人,把身子鉆進田壟里,匍匐在地,“聽天由命”。
愿廣志記得,大約9點鐘,風雨小了些。
他跟工友扒出了叔叔愿紅軍,叔叔后腦勺破裂,已死亡。
愿廣志跪地大哭,說,原來生和死,隔的只是一陣風。
在匡城村,王雪珍倒地十幾分鐘后被路過的收割機發(fā)現(xiàn)。而當晚全縣倒樹堵路,跟很多受傷者一樣,直到第二天上午她才被送到醫(yī)院。她的胸椎壓縮性骨折。
當她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腹部以下全喪失了知覺。醫(yī)生說,她可能永遠癱在床上。與王雪珍隔壁的袁家超,經(jīng)過了大風,則發(fā)現(xiàn)“活著比啥都要緊”。
3日晚,50歲的袁家超正在窩棚里看守西瓜。他種了2畝半的西瓜,預計可以賣萬把塊。大風起后,一棵大樹倒下砸塌了他的窩棚,把他砸翻在下邊。
這時,跟他換班看瓜的親家到來,拼命把他拽出,“要不,我肯定死了!
袁家超被診斷為腰骨骨折。他聽說自己的瓜被人偷完了,嘆息一聲,說:“偷就偷吧,我現(xiàn)在才知道能活下來,比啥都要緊”。
遺患
叔叔愿紅軍的死,愿廣志提起來就落淚。但叔叔不在死亡名單。
截至6月5日該縣上報的死亡名單中,都未有愿紅軍。接受采訪,愿廣志說,“你一定要記下我叔愿紅軍啊!
6月7日,馮國強說,中醫(yī)院讓王雪珍轉院到鄭州治療,但家里沒錢,“這好幾千可咋辦呀?”
傷情之外,農(nóng)民們還惦記田里的麥子。
暴風過后,大片麥田都跟被石磙子壓過一樣,貼伏在地。
天氣預報說,未來數(shù)天內(nèi)可能還有大風雨。
他們擔心,伏地的小麥再遇雨水,就要出麥芽了。
5日,商丘境內(nèi)的公路上,收割機成群結隊向外開走。大部分麥客(收割機老板)都想盡快離開這里。因為小麥倒伏后,收割機費油費時,一不小心割到倒伏的樹枝,會損傷刀片,那幾畝小麥就白割了。
在商丘受災嚴重的睢縣、虞城、寧陵部分地塊,以往40元一畝收割的小麥,現(xiàn)在漲一倍也無人接活。而在這些鄉(xiāng)村,青壯年幾乎都出門打工了,老弱病殘們多年未曾動鐮。
暴風過后,每天,都有農(nóng)民站在路邊,希望攔截到發(fā)善心的麥客。他們擔心如果攔不到收割機,最后將斷糧。
睢縣中醫(yī)院院長李富強說,他的記憶里,豫東平原從沒有遇到過如此的災難。
大風讓豫東平原蒙受生命和財產(chǎn)損失,商丘、開封死亡20人。
更大范圍內(nèi),6月3日起,雷暴大風等強對流天氣,突襲河南、安徽、山西、山東、江蘇、上海。6日,龍卷風冰雹又突襲湖北。
受災者數(shù)百萬計,經(jīng)濟損失數(shù)十億。 (本報記者 孫旭陽 河南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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