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12月8日哈爾濱水價聽證會上一瓶普通的礦泉水，會議過半，它被憤怒的主人摔到地上，它聽到主人對主持人大喊不公平，而它的主人退休教師劉天曉，是這場聽證會中惟一反對水價上漲的人。

　　聽證之前，哈爾濱的水價是1.8元，它準備漲到2.4元。面對0.6元的漲幅，13名參與聽證的消費者代表中，竟有12名是高舉同意之手的。

　　中國青年報的調(diào)查說，消費者代表中，頂著“下崗職工”頭銜的，其實是一名退休信訪干部。而占著退休職工名額的，原來是一家企業(yè)的董事長，其中的律師代表，在律師網(wǎng)站上查不到其人……這些代表是由當?shù)叵麉f(xié)推薦。

　　這場聽證會其實比預定的已經(jīng)推遲了21天，而一共14人(包括消協(xié)的“領導”在內(nèi))，只有劉天曉一人堅決反對漲價，而因為他的立場，他遲遲得不到發(fā)言的機會，在摔掉那瓶后來成為明星的礦泉水7分鐘后，他開始發(fā)言。

　　劉天曉的發(fā)言沒有像扔礦泉水那樣情緒化，包括哪些小區(qū)至今交了計量專項基金，卻沒有裝水表，哪些小區(qū)水費是一筆糊涂賬，水源地基地的銀行利息有怎樣的漏洞……這些資料，其實是很容易獲得的，而且很扎實，只要有心，只要去調(diào)查。

　　劉天曉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其實我知道劉天曉就算摔了礦泉水瓶也很難阻止水價的上漲，但是，這瓶礦泉水是值得尊敬的。它在盡可能有的條件范圍內(nèi)，最大限度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代表了“自己”，同時譏笑了眾多“被代表”和“被聽證”的同行代表們。

　　聽證會的虛設，早已被人詬病。很多地方，公共用品漲價時，聽證會上全票通過，網(wǎng)上卻罵聲一片。于是很多人認為，聽證的程序和制度需要修改。其實，假如有心去翻翻聽證的規(guī)定，制度設計真的看上去很美。然而，聽證還是“被程序”了。在哈爾濱水價聽證過程中，連消費者協(xié)會都成了漲價的推手，可見不是聽證制度的錯。因為要漲價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聽證，它只需要“手續(xù)到位”。

　　反對的權利，本來應該是制度賦予的，但如果別人不給，得自己去爭取。劉天曉是這場聽證會中惟一合格的代表。當然不是說他反對漲價就合格，而是他有理有據(jù)，據(jù)理力爭。一個劉天曉固然不能阻止哈爾濱的水價，但是他保留了聽證的一點點意義。他告訴我們，有時候，抱怨沒有民主的氛圍，不如去做一點民主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