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日本,不知櫻花對日本人的重要。身在日本,方知櫻花在日本是一種文化,深深體現(xiàn)于生活和信念中。
當4月來臨,櫻花從氣溫高些的南方向北方逐漸盛開時,真的是“深紅淺紫從爭發(fā),雪白鵝黃也斗開”,完全可稱得上是“重重疊疊上瑤臺,幾度呼童掃不開”。櫻花作為日本的國花,深深植入日本人的心中。小孩出生后,最早知道的花是櫻花。因為大人口中常常念叨的就是櫻花。最先認識的花,還是櫻花。因為每當櫻花盛開時,一家人帶上一張塑料布,坐在櫻花下面,細觀靜賞的是櫻花;到學校上學時見到的仍是櫻花,因為每個學校都栽有櫻花樹;等考上了大學,稱飛來的錄取通知書,叫“櫻花開了”;大學畢業(yè),有了一份稱心的工作,叫“櫻花又開了”;工作有成績,被提拔重用了,叫“櫻花盛開了”。就連同學、同事,也稱為“同期櫻花”。
櫻花盛開時,只有花沒有葉,花因此格外的凸顯、格外的搶眼、格外的燦爛。這種凸顯,是“淺深紅白宜相間”;這種搶眼,是“亂花漸欲迷人眼”;這種燦爛,是“嫩蕊商量細細開”。
櫻花燦爛,但卻來去匆匆。往往是一周或稍長點時間下來,便“嫁與春風不用媒”了。也正是這樣,使人們有了一個重要的發(fā)現(xiàn):最美總在一瞬間,燦爛不會是永遠。而且這種“最美”、“燦爛”,往往表現(xiàn)在專注、專一上,就如還未生出葉子、只有盛開的櫻花那樣。這個發(fā)現(xiàn)是重要的。她指引著人們,要干好一件事,把一件事干得漂亮、利落,讓人滿意,就要心無兩用,神情專一,如果用更簡潔的話來概括,就是“認真”二字。這種認真態(tài)度反映的是一種精神:干事,就要用志不分;成事,就要專一不變。這精神的確如燦爛的櫻花一樣,深深烙印在我們的腦海中。
櫻花來得燦爛,走得動人,頗有幾分“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的感覺。4月中旬的一天下午,當我們來到東京新宿御苑時,天忽而落幾滴雨,刮一陣風。當風吹來時,櫻花似雪。盡管櫻花“落時猶自舞,掃后更聞香”,畢竟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這種感覺,使人平添了一份危機感。
日本是一個島國。資源說不上豐富。這種國情,使日本人的憂患意識伴隨著櫻花飄落油然而生。最典型的還在于他們的全民憂患意識。如學校蓋的房子一定是最堅固的。在學校里,一定有防震室內體育場、游泳池、避難倉庫等。這些設施,當災難發(fā)生時,便派上了用場,不僅學校的師生用,而且附近的居民也可以到這里避難過日子:防震室內體育場可以休息,游泳池中的水可以洗漱,避難倉庫的食品可充饑。特別是避難倉庫中的食品,每兩年要更新一次,把淘汰下來但沒過期的食品免費分發(fā)給學生用。即便是商業(yè)公司,同樣如此。日本人說,這也是櫻花教給的“功課”。
櫻花美,美在自然!妒ソ(jīng)》中說,伊甸園中有兩棵樹,一棵叫“生命樹”,一棵叫“智慧樹”。依我看,在日本人的心目中,這櫻花既是生命樹,又是智慧樹。他們從櫻花的盛開與敗落中,悟出燦爛源于憂患、出自專注,而憂患與專注,就是表現(xiàn)在日常的生活和瑣碎的事務中。(來源:日本新華僑報;作者: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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