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華僑子女回國讀書可享受義務教育待遇了。開學了,那些隨父母回國的“海歸二代”生活學習怎么樣?記者通過調查發(fā)現(xiàn),義務教育待遇雖然解決了,但很多問題仍影響著他們的成長。從小在海外接受西方教育的他們,中文水平和學習習慣很難適應課業(yè)相對沉重的中國式教育。這些說著一口流利英文,卻只能聽懂簡單的中文對話,不會讀、不會寫的“海歸二代”,在新學校里碰到的問題,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近年來,無數(shù)“海歸”回國創(chuàng)業(yè),這些“海歸”大多數(shù)選擇把幼年子女帶回中國,就近擇校學習。
近日,隨著新學期的開始,記者對上海幾所學校和部分“海歸二代”及其家長進行了探訪。
差異很大,國內教育重應試
齊耳的短發(fā),紅藍白條相間的校服,大大的眼睛……記者從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一絲“海歸”跡象。
今年10歲的李宛青,出生在上海,3歲時跟隨父母到了加拿大,去年才回國,現(xiàn)在上海長寧區(qū)某小學讀四年級。在班主任周老師的眼里,宛青和其他孩子并沒有多大區(qū)別。
“她和別的孩子一樣聽老師的話,很內向,不會主動組織活動,但對交給她的任務,會很積極地參與!敝芾蠋煂τ浾哒f。周老師回憶,宛青去年剛來時,只能聽懂簡單的中文對話,不會讀、不會寫。做作業(yè)時,還要爸爸媽媽把題目念出來。那時,宛青的爸爸多次請求班主任暫時減少宛青的語文作業(yè)。
“但沒多久,李宛青的作業(yè)量就和同學一樣了!敝芾蠋熜χf,“數(shù)學成績也提高得很快。去年的數(shù)學考試,她得了100分,全班沒有幾個能拿滿分的!敝芾蠋煴硎玖藢π∨⒌馁澷p!八砩嫌幸环N堅忍不拔的精神,讓我很感動!敝芾蠋熯記得,第一天報到時,李宛青哭了,她的爸爸李軍遠對著女兒說:“沒問題的,我們慢慢來!
“宛青更加看重考試了,情緒好壞和考試的關系更密切了!蓖鹎嗟陌职掷钴娺h告訴記者。同時,宛青中文進步非常明顯,“剛回來時只認得二三百個漢字,現(xiàn)在開始有興趣看中文電視了!弊尭赣H欣慰的還有,性格內向的女兒,開始在這邊有了好朋友。
宛青的老師也認為,兩地之間的差異很大。國內的班級一般有40名學生,而國外只有20名左右。這樣會直接影響老師與學生之間的交流。其次,國內的教育以應試為主。另外,國內在教學方面的難度也比國外要大。數(shù)學方面的教學進度要提前一年半左右。
晚上做噩夢,不肯去學校
朱培軍是日本某跨國公司上海代表處首席代表,在日本生活了20年之久。2004年他帶著12歲的女兒回到上海,而8歲的兒子則和妻子留在日本。讓女兒去普通中學還是去私立中學讀書成了家里的一個選擇。
出于經濟因素的考慮,接受了6年日語教育的女兒進了普通中學。剛開始,女兒放學回家經?蘅尢涮洌刻煊袑懖煌甑淖鳂I(yè),老師還要求同學們報奧數(shù)、英語、鋼琴等特長班。這對過去在寬松環(huán)境中長大的孩子,是個極大的考驗。剛開始,朱培軍有些擔心女兒的承受能力,才十一二歲就要經歷一個如此差異化的環(huán)境。
事實上,子女的就讀問題困擾了很多“海歸”。2008年回到中國的孫哲也為兒子Jason的讀書問題苦惱了很久。
1999年在加州出生的Jason回中國前正讀小學4年級,回國后轉學到上海中學國際部。這是上海最大的國際學校,學生上千,但Jason在學校一點也不快樂。
“有一次他老師給我打電話,講了十多分鐘,Jason怎么調皮、怎么不好。但我們在家批評他,一般都得先表揚一下,所以我問老師Jason有什么好的地方,結果她完全說不出來!彪m然已過去很久,但孫哲說起這件事,語氣中還是有些微不滿!皟鹤釉诿绹煽兒軆(yōu)秀,本來是很開朗、活潑的小孩,但回國后,過得很不快樂!
孫哲將原因歸結為學校規(guī)模大了,師資資源普遍年輕化,很多人只是會說英語的年輕老師。“他們自己沒有孩子,也沒有西方式的教育經驗!睂O哲無奈地說道。
其實Jason的經歷還不算最糟糕。被父母送往當?shù)毓W校就讀的小“海歸”不少轉校后不久,就被學校里考試測驗的排名嚇壞了。有的孩子晚上做噩夢,白天不肯去學校。
據介紹,很多在美國的華人有回國發(fā)展之意,但擔憂孩子回國后的教育,因此要么選擇不回來,要么就是夫妻兩地分居。
兒子愛提問,老師很惱火
從英國回來的瞿銘在受訪中介紹,他最大的困擾是兒子回國上學后出現(xiàn)了極大的不適應。
瞿銘是十多年前到英國發(fā)展的,可是不管她們多么努力,最終發(fā)現(xiàn),作為華人要在英國出人頭地,始終是障礙重重。隨著中國近些年來經濟的發(fā)展,瞿銘決定回國,他們選擇了經濟最為發(fā)達的上海。然而回國后他們發(fā)現(xiàn),面對的最大困難卻發(fā)生在孩子身上。
瞿銘一家在英國生活了十多年,現(xiàn)在孩子講的是英語,生活習慣已西化,他們該怎樣融入上海這個生活環(huán)境呢?
瞿銘說,最為擔心的是找不到一所合適孩子讀書的學校。兒子以前在英國讀小學時,學習成績優(yōu)異,很少讓父母操心;刂袊筠D學到上海某大學的附屬小學,課堂上兒子愛提問,經常打斷老師的講課思路,讓老師十分惱火,認為他兒子不“尊師重道”,缺乏禮貌。
瞿銘指出,他的兒子是在英國出生長大的,西方強調開放式教育,注重啟發(fā)孩子思考,鼓勵學生在課堂上大膽發(fā)問,中國這種大量考試及大量作業(yè)的教育模式,在國外很少見到。兒子突然面對這么多的考試、作業(yè)難免反彈。在英國時,兒子一直很快樂,現(xiàn)在一天到晚垂頭喪氣,情緒低落。這令他非常心痛,“難道這就是‘海歸’的代價?”
在上海,大大小小、公立私立的學校一共有數(shù)百所,其中有20多所貴族學校是專門進行西式教育的。瞿銘本來想把兒子送到那兒去,可是考慮到兩點,他還是放棄了。一是每年兩萬美元的學費不是個小數(shù)目,而更主要的還是那里每周只上一次中文課,瞿銘害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不利于孩子接受本土文化的教育,而他們一家是準備在上海長期生活的。(王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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