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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度最高有效射程最遠 聚焦中國"95式槍族"(圖)

2006年08月01日 14:18


世界各國設計的槍



專家們討論設計槍型

  1997年6月,駐港部隊進駐香港,和他們一起首次亮相的還有解放軍裝備的最新型武器。

  1999年10月,建國50周年的閱兵式上,各種新型武器集中亮相,接受檢閱的輕武器里最惹眼是士兵手中的步槍。

  2004年2月,動蕩的伊拉克重建大使館,中國政府第一次為臨危受命的駐外大使配備特警。在這支全副武裝的隊伍中,特警手中的武器尤其成為令人矚目的焦點。

  握在這些年輕戰(zhàn)士手中的這些槍械有一個統(tǒng)一的名字——95式槍族。這是讓所有關心中國槍械制造的中國人可以引以為驕傲的一個名字,95式槍族,它不僅是目前我軍裝備的最先進輕型武器,同時它還榮登世界槍支“精度最高、重量最輕、尺寸最小、有效射程最遠”的四個第一。

  而創(chuàng)造如此有影響力的槍支系列,和一位與中國槍械設計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分不開,他的名字叫朵英賢。

  央視《新聞會客廳》欄目昨天邀請來中國工程院院士,輕武器專家朵英賢先生,這位中國“95式槍族”的設計師詳細介紹了“95式槍族”。

  作為從中國自動武器專業(yè)的第一批科班畢業(yè)生,從50年代至今,和槍械設計打了一輩子交道的朵英賢事實上是參與和見證了中國輕型武器從無到有、從被動模仿到主動改進創(chuàng)造、從遠遠落后到加速趕超世界水平的發(fā)展全過程。

  中國槍械設計起步晚,遭遇到的挫折也大,從1959年中國第一個輕型武器設計研究小組成立到文革前夕,中國槍械設計基本只有被動模仿蘇聯(lián)的能力。

  1971年我國就開始自主研發(fā)第一代5.8毫米小口徑槍族系統(tǒng),1989年研究設計定型,但是因總體性能遠遠落后于國外同類產品,這個槍族系列沒能夠裝備部隊。

  1991年,由于形勢的需要,國家兵器裝備總部決定上馬新型5.8毫米槍族項目,59歲的朵英賢被任命為這個項目的總設計師,與中國槍械設計事業(yè)共同沉浮了30多年的朵英賢終于盼到了他前所未有大展拳腳的機會,然而壓力也是前所未有的,上級給他下的死任務是五年之內必須研制成功。

  李小萌:我們用這個題板看看,您當時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面臨的情況是什么?1991年您接到設計小口徑武器這個任務的時候,其實是美國在60年代已經設計完成了。

  朵英賢:1965年。

  李小萌:蘇聯(lián)是在70年代完成的。

  朵英賢:1974年。

  李小萌:當時這個是中國并沒有配備到軍隊當中去的一個階段性的成果,您當時能做的是什么?

  朵英賢:我再說一說,這個小口徑槍族,這個是在輕武器的發(fā)展里程碑上的第三次,就是發(fā)展的第三個臺階,這個以美國1965年出現的M16為界限,它一出來,蘇聯(lián)馬上就響應了,蘇聯(lián)跟得快,1974年就出來了。然后70年代左右,奧地利的,比利時的,這都是70年代出來的槍族,他們都跟上了,槍族化的程度到80年代中期,就已經達到高峰了。

  李小萌:這就是您接手這個任務之前我們設計的87式。

  朵英賢:對,1997年開始的。

  李小萌:和前面這些國家相比,差在哪兒?

  朵英賢:對我們中國來講,這個重量是3.9公斤,就嫌太重,現在美國的是3.2公斤左右,差了0.7公斤,重量太了。另外,結構、工藝各方面,就是工藝性比較差。

   李小萌:當時國外的槍械已經比我們先進了20年或者30年,如果您新設計出來的不能超越他們現有,那意義是什么呢?

  朵英賢:那就不好換裝了,軍隊換裝很困難。

  李小萌:就是不僅要趕上,還要超過,是不是這樣?

  朵英賢:對,別看它是1965年出現了,但是它也在不斷改,到我們90年代的時候它已經改了三回,它也本身在不斷改進,越改越好,功能越來越多。我們是在趕末班車,這次要是趕不上,那個時候跟我們同步的只有德國一家,再多,連新加坡都搞到我們前面,臺灣都有槍族了,我們就是趕末班車了,軍方是很著急的。我們搞的時候就要求我們全行業(yè)把力量合起來搞這個槍族,再不要一個廠一個廠單門獨戶地去搞,單門獨戶的技術受到局限,人員受到局限,這個產品長期走不出來,合起來,就這么組織起來的。還要求我們五年之內,1995年必須得拿出來,死命令,排計劃是從1995年往前排,倒著排計劃,這都是很少見的,排計劃都是從1995年排,1994年、1993年、1992年,是這么排。

  李小萌:可是這個設計產品是有一個科學性的漸進過程的,要求在1995年設計出來就能拿出來嗎?

  朵英賢:它計劃的有,沒有這個計劃,但是給了計劃以后,從領導也罷,我們也罷,拿出來拿不出來,只能走著瞧了。

  李小萌:這一個工業(yè)性的產品,應該說它不僅僅是設計水平的問題,它跟整個國家發(fā)展力水平都是相關的,當時你們在做的時候,碰到的最大的困難是什么?

  朵英賢:你問到核心了,那個時候我們幾乎沒有技術儲備,要哪一個都得從頭研制,材料得從頭研制,一些器材都得從頭從國外買進來,我一看,我到各廠轉了一下,我就有一個認識,或者一個決心,就是跟國外不能拼技術,拼技術白搭,拼不過人家,你把咱們的這個東西拿上,你跟美國的或者是奧地利的AUG拿過來一看,材料,我們這都是塑料,跟人家的塑料沒法比,我們的鋁線,鋁材跟人家這上面的鋁材沒有辦法比,工藝,我們一般是粗的,你閉著眼睛一看,三個槍一看,那個最粗的是咱們的。

  李小萌:不拼技術拼什么呢?

  朵英賢:我們就拼什么呢?拼結構,拼結構方案。我們把美國的、蘇聯(lián)的,兩個具有代表性的分析了一下,美國的精度好,可靠性不好,蘇聯(lián)的可靠性好,精度不好,我們一摸,這兩個在動力學上面有缺陷,我們還拿不準,我們請兵工學會,以兵工學會的名義,把M16的總設計師以討論學術的名義從美國請來了,后來把設計蘇聯(lián)的阿卡系列的卡拉什尼柯夫也從俄羅斯請過來了,一個1988年,一個1989年請過來的,我都陪,主要是摸他們兩個人的素質,因為我看出他們的毛病出來了,兩個槍的毛病,我不放心。

  李小萌:通過整個過程取得的關鍵性的結論是什么?

  朵英賢:關鍵性的,這兩位設計大師的本事很高,但是在力學上他們有缺陷,我跟他們判斷差不多,跟我的判斷差不多,所以在我們的團隊里就找方案,就是兩全其美的方案,精度也好,可靠性也好,結構上要好,然后在這幾個方案里再篩選,現在我們這個方案好在什么地方?精度也好,不弱于它,可靠性也好,不弱于蘇聯(lián)的阿卡,我們兩面都去了。人家問你靠什么?我說靠結構方案,沒有靠技術,沒有靠我的材料好,元器件好、工藝好,沒有靠這個。

  李小萌:一種槍設計成什么樣子,跟這個設計師的性格或者能力有什么樣的關系?

  朵英賢:一個設計師如果從工廠長年出來的東西,他的工藝性是絕對好的,你一看工藝上沒挑的,但是其它方面沒弱點。如果這個專家,這個設計師過去是長年在部隊里呆的時間很長,他對部隊的情況使用得很好,他長期形成一種概念以后,一旦搞到工業(yè)設計部門來,這個槍的系統(tǒng),他想得非常周到,戰(zhàn)士拿,抱到懷里,背在肩上都舒服,那絕對沒有問題,但是其它方面就弱一點。

  李小萌:對您來講呢?

  朵英賢:對我,我說我這個產品的特點是理性的,什么叫理性?我就是搞了力學了,我的動力學,這個槍上的結構在打槍的過程中,有外力的情況下,精度也能拿到,可靠性也能打好,這是理性的,鉆了人家的空子,這個空子是有限的,這一定是有限的,歸根結底長期來講,還是要靠技術,技術是基礎。

  李小萌:像這些槍擺在這兒,懂行的人看到這是什么型號,這是什么型號,像我們這些不懂的就覺得大同小異,當您的槍設計出來的時候也有人說,它和法國的某一種是非常相近的,甚至說是抄襲來的,聽到這樣的說法您的反應是什么?

  朵英賢:這個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說那個話的人也是有個別的,也不是全說,因為什么?我設計這個,他們覺得上面有這個東西,有那個東西。

   李小萌:當別人懷疑說它可能是抄襲來的時候,您怎么去解釋呢?

  朵英賢:那我就沒有辦法解釋,因為哪一個零件都有老祖宗的,主要是關鍵是匹配,這個力學匹配合適不合適。

  李小萌:但是像這樣的議論對設計師來說是不是一種挺關鍵的不太好的議論?

  朵英賢:我不在乎,各有各的見法,懂行的人知道,我這個力學結構到這個程度,外形也跟著就這樣了,因為什么?這個槍械輕武器是人身上拿的,沒有像重武器留下空間,說我單獨再造個形,讓它好看一點,一考慮造型,重量就上去了,我們輕武器上這個重量是以克來計算的,每次跟技術人員設計,這個部件你設計的,這個重量必須低于420克,他弄出來是425克,不行,這5克你必須得減下來。

  李小萌:95式是實現了重量輕、尺寸小、精度、可靠性,在這方面它是達到了很好的指標,是不是這個武器本身整體的性能,整體作戰(zhàn)時候的實用性就是最好的?

  朵英賢:目前在國外所有的步槍我們這個是最短的,重量也是現在最輕的,到現在我們出了九年了,后面出來的重量小于我們的也沒有,直射距離,因為我們的彈大,我們是5.8,他們是5.56、5.45,彈越大,質量越大,打擊的效果越好,所以這個是絕對沒問題的,所以我們的這四項基本性能都比國外的好。

  2000年,在愛沙尼亞國際偵察兵競賽中,使用中國95式槍族的中國特種兵取得團體總分第一的成績,打破了歷來都是主辦方獨占鰲頭的格局。我國自主研制的5.8毫米95式突擊步槍所體現的戰(zhàn)場特性讓世界輕武器專家為之一振。

  李小萌:您這么多年傾注的心血,其實就是為了實現能夠國防方面我們國家自主研發(fā),有沒有自己生產的武器,自己設計的武器,重要性在哪兒?

  朵英賢:這個重要性就體現國家的水平,我舉個例子,因為這個輕武器是三軍裝的武器,是裝備面最多,像俄羅斯、美國、英國這些大國家,像日本,他都必須研制自己的武器,第一是他要研制自己的武器。第二,他想辦法,無論如何想辦法水平要上來。所以我們這個槍98年在愛沙尼亞國際組織了個偵察兵比武大會,一共是13個國家16個代表隊,我們是兩個代表隊,我們國家拿的92式手槍,我們的偵察兵帶的92式手槍、95式步槍,最后團體賽我們是第一名,13個項目,九個我們是冠軍,我們的槍好。幾十公里的路上,偵察兵跑完,有森林,有壕溝,過溝的時候,你拿著,底下踩著鐵鏈子,一手拿著槍,你拿著這樣的槍單手不能使,我們這個握把就在中心,他拿上去單手就可以打了,很快就把目標打掉了,就過去了。我們遙遙領先到目的地了,我們打出威風出來了。

  李小萌:我想武器怎么能夠最大限度地殺傷敵人,保護自己,如果我們自己設計的不是最好的,那在最好的和我們自己的之間,應該怎么選擇呢?

  朵英賢:一般我們國家有決策,我們的部隊要決策,選我們自己的。有兩個因素,第一個,我們這么多軍隊,幾百萬軍隊,世界上哪個國家能提供這么幾百萬軍隊。第二個,你裝備了人家的東西,你這個武器是消耗的,到時候你依靠它了以后,它來訛詐你,技術上他來訛詐你。第三個,如果這么一下去,我們永遠也起不來,就跟我們的汽車一樣,大量的汽車跑,滿街都是國外的產品,核心技術我們自己都沒有掌握上,長期這么下去,咱們就掌握不上技術,汽車是名品,無所謂,差一點可以。但是武器可不行,武器平時他做買賣跟你買,但是打起仗來,他就有立場了,你買他的武器,他給你。

  李小萌:您是科學家,科學應該是造福人類,帶來和平,更好地生活,而槍支表面上看它是一個暴力手段,在您這幾十年做這項工作的時候需要去平衡這之間的某種矛盾嗎?

  朵英賢:心里有矛盾,這牽扯到我哥哥了,我哥哥大我17歲,我父親12歲就去世了,是他把我?guī)Т蟮模撬麛錢讓我到北京來考學的,我哥哥跟我真是長兄如父,他到晚年時候他已經篤信佛教了,他到處講學都是講佛教的東西,他就想度化我,說你不要搞武器了,你搞武器是殺人的,我是因為受的是無神論教育,對這個問題我有我的理解,我跟我哥哥講,我說殺人拿一把菜刀也能殺人,我們搞這個武器,我不是拿起來我自己去殺人,這主要是為了國家,如果國家沒有武器,沒有國防的國家受侮辱,我們抗戰(zhàn)八年,因為我們沒有武器,沒有國防,那么小的日本人就可以長驅直入,把我們大半個中國占了,就是沒有武器,有武器它就不來了。

  李小萌:像諾貝爾發(fā)明了炸彈,他本來是想改善人們的生活,當他發(fā)現被用作武器的時候,他覺得跟他的初衷是相背的?

  朵英賢:是,諾貝爾的東西是我們生化里的潘多拉盒子一樣,為善還是為惡,技術本身是雙刃劍,它始終是這樣的,任何技術都可以轉化到軍備上去,你要想殺人,手段多得是,這個東西跟我們的工作我覺得無關。

  李小萌:作為槍械設計師,是不是要把這個道理上的問題解決了,才能夠很好地工作?

  朵英賢:這個問題在我們好像是思維得不是很厲害,就感覺到保衛(wèi)祖國,我們國家吃虧就吃虧到我們沒有國防,我們趕快要上來。

  【來源:中央電視臺《新聞會客廳》欄目;轉載略有刪節(jié)】

 
編輯:張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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