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站”
列車并未將情況通報車站
時至今日,死者家屬懷疑,是列車上擁擠、混濁的運輸環(huán)境,導致孫學華突發(fā)疾病。而鐵路部門則認為,是孫學華自身的疾病引發(fā)了猝死。
現(xiàn)在,孫學華躺在廉江殯儀館的冰柜中,身上搭著一件粉綠色的羽絨服。那是女兒在年前送給她的,“那種綠色,看起來不會很老氣”。孫學華身披女兒的祝福上車,生命終結的速度,卻大大超出家人的想象。
記錄顯示,0點39分,K585駛入河唇火車站。在這個三等小站上,沒有警報閃爍的救護車,也沒有蜂擁而至的醫(yī)護人員。事后,鐵路方面才向家屬承認:從孫學華突發(fā)疾病到K585進站前長達20分鐘的時間里,列車并未將孫學華的情況通報車站。
在已經進行多次的協(xié)商中,鐵路方面對這一細節(jié)的解釋前后不一:“當時列車位于兩廣交界地帶,乘務員不知道車站的電話”:“調度通訊系統(tǒng)用于內部生產,不對外”:“K585本來就要停靠河唇站,不是臨時停車,所以沒有必要”。
鐵路系統(tǒng)事故處理工作組,由達成鐵路公司、南寧鐵路局玉林車務段和河唇車站三方組成。達成鐵路的意見是:孫學華暈倒與列車超員無關,列車不配醫(yī)生沒有違反國家規(guī)定,乘務員在能力范圍內盡到救助責任,列車和車站履行了正常移交手續(xù),所以K585次列車對此不負責任。
K585繼續(xù)行駛。
趙興兵背著孫學華,穿過月臺、天橋,前方是河唇車站值班室,這段平時只需要5分鐘的距離,這時顯得格外漫長。
“死亡”
40分鐘的救助間隔
2月13日凌晨1時50分,趙興兵開始打電話,“孫學華死了”,他一次次地重復。對于通話的內容,趙興兵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幾分鐘之前,她的手還在動”。
根據(jù)河唇衛(wèi)生院當晚值班司機回憶:衛(wèi)生院是在1時30分左右接到車站電話的。由于抵達現(xiàn)場時病人已經死亡,醫(yī)生檢查最多用了5分鐘時間,人、車回到衛(wèi)生院時,尚不足凌晨2點。
按照這種說法,從趙興兵把孫學華背進車站值班室,到河唇衛(wèi)生院接到求助電話,中間至少有40分鐘的間隔。在這寶貴的40分鐘時間里面,車站究竟在做什么呢?“當時我們很忙碌,除了孫學華,K585上還下來了一個病人”,來自車站的答復這樣說。
對于孫學華的死亡,車站和列車的態(tài)度完全一致。“按照鐵路的規(guī)定,該做的車站都做了,我們認為自己沒有過失,死亡是因為疾病來得太兇猛!鳖愃频挠^點,來自南寧鐵路局玉林車務段的代表已經重復了多次。
家屬查閱了鐵道部2003年頒布實施的《鐵路旅客人身傷害及自帶行李損失事故處理辦法》。文件中有一條規(guī)定說:車站對列車移交的手上旅客應當及時送附近或有救治條件的醫(yī)院搶救。
河唇車站代表認為,“送”和車站撥打急救電話之間,沒有本質的差別。
文龍不相信車站的說法。2月16日下午,他步行從火車站出站口出發(fā),沿路打聽河唇衛(wèi)生院的位置。在衛(wèi)生院大門口,他看了一眼手機,這一程他只用了10分鐘。
一家大型鐵路醫(yī)院的醫(yī)生告訴《南方都市報》記者:出現(xiàn)這種情況,除了因為列車和車站不具備判斷疾病的能力外,也和工作人員的責任心有重要關系,“旅客都要中途下車了,病情應該引起足夠的警惕”。
現(xiàn)在,擺在家屬面前的路有兩條。
一是談判協(xié)商,這也是他們正在做的事情。這些農民工聽著對于他們來說太過艱澀的術語,每每提出要求總是被反問“請你拿出法律依據(jù)”。工作組詢問他們的個人情況,聽起來就像是在審訊犯人。
二是對簿公堂。那位因專門為農民工討要工資和賠償而聞名的重慶律師周立太,表示愿意提供法律援助。但是,這條路看起來漫長而充滿風險。一般情況下,他們只能在鐵路運輸法院———一個鐵路系統(tǒng)的內設機構,起訴列車和車站。多年來,普通人向鐵路法院起訴鐵路運輸部門,原告極少勝訴。(記者 賀信)
圖片報道 | 更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