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報:怎么想到練書法?
何:有時候想到一些事,心里很難受,很浮躁。練練書法,感覺有寄托,能平靜心情。
新京報:會讀一些書嗎?
何:我經常看《民主與法制》,還有一些雜文。我希望能多了解一些這方面的東西。
新京報:在獄里還在繼續(xù)申訴?
何:基本上每個月都在寫,有時一個月能寫好幾遍,申訴現(xiàn)在是支撐我的一個信念。我還不斷給報社和電臺寫信,希望他們能幫助我,讓我的案子重新審判。
新京報:自己覺得可能性大嗎?
何:一般終審的案子要重判很難,但是我一定會堅持。我沒罪,不應該在獄里呆這么多年。
新京報:人生最好的幾年在獄里度過,這種情緒怎么來排解?
何:這是一個太沉重的問題,我一般都避免去想,陷到這種情緒里會非常難受。如果實在不能不去想的話,我就看看那些40多歲被判了無期的人,他們的人生比我的還沒有希望。
和許霆案比,我的要輕一些
新京報:你當初是怎么知道許霆這個案子的?
何:我是聽收音機聽到的。那時候許霆一審下來判的無期徒刑,和我一樣。我覺得他的案子和我的很像,就一直非常關注,天天聽收音機。
新京報:想到他的案子會對自己的案子產生影響嗎?
何:我想也許會的,畢竟這個案子在審理中,如果二審的結果改變,也許我的結果也能改變。
新京報:你覺得你和許霆的案子誰更嚴重?
何:我的要輕一些。第一,我把錢還了。第二,我沒有想過要逃跑。從這兩點來說,我比他要輕。
新京報:前些天聽到許霆案子二審被判5年,是什么樣的感覺?
何:說實在話,失望大于興奮。
失望的是,為什么我的案子發(fā)生在幾年前,為什么我的案子發(fā)生在云南。如果我的案子也是現(xiàn)在,也發(fā)生在廣東,我就不用坐這么多年的牢。
新京報:為什么這么想?你覺得許霆案子最后改判的原因是什么?
何:我覺得,一是他的案子在廣東,那邊經濟發(fā)達,對事物的接受能力快。另外一個,是輿論環(huán)境的影響,最終他的案子能夠改判。
新京報:他從無期到5年,是不是也讓你看到了希望?
何:其實5年也不會讓我太驚訝。在其他地方也有一個案子,那個人被判了10年,只有我是無期徒刑。有時候會覺得太不公平,為什么偏偏我是無期徒刑。
新京報:這個案子之后,你還做過什么?
何:我給報道許霆案子的廣播電臺寫了一封信。信不是為我一個人寫的,我把我們三個人的案子都寫了一下。我們三個人有一個共同點,都很年輕,年輕的時候難免把握不了。我在信里希望銀行能夠不要再出這樣的錯,也希望現(xiàn)在的年輕人能夠以我們?yōu)榻逃枴?/p>
新京報:現(xiàn)在你對自己案子重審,抱的希望大嗎?
何:我只能說是喜憂參半。喜是因為許霆案讓我這個案子重新被人關注,憂是覺得也許一切沒有那么容易改變。
現(xiàn)在最難熬,希望很強烈卻又怕失望
新京報:你在獄里最難熬的是哪個階段?
何:最難熬就是現(xiàn)在,F(xiàn)在知道了許霆案的結果,以前沒有那么強烈的希望,F(xiàn)在這個希望越來越強烈,但是又怕會有更大的失望。
新京報:由于在監(jiān)獄里表現(xiàn)好,你現(xiàn)在已經從無期減到了14年半,想過出獄以后的生活嗎?
何:出獄以后,我應該會做點小生意,學點法律上的東西。把自己的書法練下去,好好生活。
新京報:你現(xiàn)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何:出獄以后好好孝敬父母,他們?yōu)槲页粤撕芏嗫唷?/p>
新京報:如果是刑滿出獄,還會繼續(xù)申訴嗎?
何:我會的。我會要一個公正的說法,只不過可能不會像在獄里這樣花那么多時間。畢竟,我出去之后還要生活。
新京報:你媽媽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何:我一點都不聰明,從那件事情上說,我是一個最愚蠢的人。
新京報:現(xiàn)在重新回想當時,你是不是寧愿沒有去那臺取款機?
何:如果回到當時,我肯定會選擇另外一種方法去處理這件事情。我會主動把錢交給銀行,這樣我不僅不會犯法,還會得到獎勵。我是個農村孩子,我需要那種獎勵,那對我很重要。
新京報:這個案子,對你人生最大的改變是什么?
何:剛上大學就發(fā)生了這件事,我沒有任何社會經驗。等我出去,已經30多歲了。我沒有機會去接觸這個社會,給我最大的人生改變就是,讓我失去了這個機會。
新京報:會想起以前的校園生活嗎?
何:我的同學有的會給我寫信,我很少回,因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們當了警察,如果沒有出事,我會和他們一樣。但是,現(xiàn)在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本報記者 張寒 云南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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