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在城市里，有這樣一個群體，他們穿著破舊的衣服，挎著包，拄著拐杖，要么出現(xiàn)在飯店門口，要么在道路的快車道上，向行人低頭鞠躬，伸手乞討。每天都有收獲，多則七八十元，少則二三十元，乞討成為了他們固定的職業(yè)。這群人主要來自哪些地方？為何成為職業(yè)乞討者？近幾天來，記者對他們進行跟蹤調查。

　　記者調查 職業(yè)乞討者“工作”到很晚

　　現(xiàn)場一：晚上去乞討白天做生意

　　時間：5月13日晚地點：農(nóng)業(yè)路虢國羊肉湯館

　　當晚陰天，商丘民權縣63歲的張老太按時來到農(nóng)業(yè)路上的虢國羊肉湯館門口，張羅起來自己的“生意”。

　　“這些人經(jīng)常在這里。”該飯店一負責人說，他們的飯店開7年時間了，張老太也在這里“堅守”了7年時間，即使是刮風下雨，也很少見其“歇班”，還經(jīng)常拿零錢到他們飯店里換整錢。“想讓他們走都難得很�！憋埖曦撠熑苏f，有時候，擔心影響飯店生意，他們也會勸說這些乞討人員離開，但怎么勸說都不走。

　　“行行好，給點錢，買個饃吃吧�！蓖砩�8點半左右，有些吃過飯的客人陸續(xù)離開飯店，張老太也不停地跑東跑西，只要見有人從飯店出來，她都會不失時機地跑過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讓其如愿，有時，甚至跟著別人跑了老遠，還是空手而歸�！艾F(xiàn)在錢不好要了�！睆埨咸�說，現(xiàn)在每天晚上能要個10元、20元的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晚上9點半，張老太已經(jīng)有了更多的收獲，臉上也流露出了些許笑容，看看飯店內(nèi)，一些客人還沒有走的意思，張老太也抽空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喝口水。

　　采訪中，張老太說，他們家有三個兒子，都已經(jīng)娶過媳婦了，連孫子都有了，但一直沒有動地，一家人還是靠原來那幾畝地生活，咋能會吃飽飯呢，老兩口將地分給媳婦后，只能出來要飯吃了，“做生意沒本錢，打工，這么大歲數(shù)了，誰還要呀”。

　　晚上11點10分，天上下起了雨，張老太披上塑料布離開了飯店，一直向西走去，隨后，繞道政七街轉而走向了東韓寨附近住處。

　　5月15日，記者再次赴東韓寨村采訪時，看到在路邊的一家DVD出租攤前，張老太正在打點自己的生意，手中的牌子上寫著“光碟出租”的字樣，臉上再也看不到那天的油污，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一件干凈的茄克，也許是注意到了記者的身影，張老太始終背對著記者，不愿意轉身。

　　附近一攤販告訴記者，這位老太太和老伴在這里經(jīng)營DVD出租生意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白天都能在攤上見著她，但一到晚上，就只剩下一個人，后來才知道，她一直在飯店門口乞討，“她咋還去要錢？不愁吃不愁穿的”。

　　現(xiàn)場二：金老太不斷變換地點“工作”

　　時間：5月14日晚地點：農(nóng)業(yè)路人行道

　　晚上8時28分，鄭州市農(nóng)業(yè)路上“金島酒店”旁的人行道上，民權縣80歲的金老太開始“上班”了，將白色的搪瓷盆放在面前，雙手合十，不停地對來往的路人作揖，嘴里不停地嘀咕著“謝謝”、“保佑”等詞，也許是金老太的年齡、相貌、衣著“打動”了很多人的心，半個小時的時間里，先后有13人給了老太太1元、5元等不同面額的錢。

　　8時53分，金老太從地上站起，收拾好“東西”，沿著農(nóng)業(yè)路向東往經(jīng)三路北段走去，9時許，經(jīng)三路與農(nóng)業(yè)路交叉口北側西半幅人行道上，金老太把白色的搪瓷盆放在身前，繼續(xù)行乞。雖然人行道上人來人往，但不停作揖的金老太卻只接到了1元。

　　10時10分，天下起了雨，老太太也開始沿著經(jīng)三路向南走去，雨越下越大，記者決定撐傘護送金老太回住所。

　　歸途中，金老太說，她今年已是80歲了，因為“兒子不當家，媳婦嫌棄老人，在家光受氣”，這才跑了出來討錢。運氣好的話每天能討到30元。

　　10時53分，在東韓寨村，金老太找到了自己租賃的房子。

　　現(xiàn)場三：職業(yè)乞討者租房群居

　　時間：5月14日晚地點：經(jīng)三路蕭記燴面城門前廣場

　　當晚8點，天上飄著零星小雨，經(jīng)三路蕭記燴面城門口廣場上停滿了就餐客人的車輛，一名中年婦女和兩名60多歲的老人也在飯店門前廣場徘徊，三人都是一身較破舊的深藍衣服，都圍紫紅色頭巾，肩挎一個包。

　　“這幾個婦女都是專業(yè)向吃飯的客人要錢的，每天都在這兒活動。她們裝窮，每人每天至少也能要三四十元�！币幻�停車場管理員說。

　　此時，有七八名客人從飯店里走了出來，還沒有打開車門，幾名乞討者快速走上去，圍住了車門，伸出手中的瓷缸，“一天沒有吃飯了，給點錢買個饃吧”。不停地鞠躬向客人們要錢，客人對這種乞討似乎熟視無睹，只管開車，停車場管理員也大聲訓斥乞討者，“你們幾個站到馬路邊去！”對這撥客人，這幾個乞討者沒有任何收獲，便繼續(xù)向另一撥吃過飯的客人圍堵。半個小時內(nèi)，至少有30多名男女從飯店走出來，但只有兩名女子給三個乞討者每人一個5角的硬幣。

　　9時30分，雨慢慢大了起來，看“生意”不好，兩個老年乞討者蹲在路邊的石礅上休息，不住地唉聲嘆氣，“你要了多少？”“10元多吧�！薄敖裉焯鞖獠缓�，運氣也不好，我要的還沒有10元�！�

　　中年乞討者則站在一旁，不停地拍打著肚子，聽著兩名同伴的對話，竟然低聲哭泣起來，“肚子脹得很。我才要了4元�！敝心昶蛴懻哌呎f邊用手擦淚。

　　10時，雨越下越大，三名乞討者開始“收工”，她們相互攙扶著翻過護欄，走進東韓寨村東頭一個院子里。

　　記者在該院子門口觀察了20分鐘，看到有8名乞討者從外面走進院子，鄰近的一名商戶告訴記者，在該院子里租房居住的有二三十名職業(yè)乞討者，這些人大多來自山東、開封、商丘等地。

　　制度揭秘 各自有地盤一周一輪換

　　昨日中午，記者又分別走訪了職業(yè)乞討者較為集中的幾個飯店門口和一些路段：在鄭州市緯五路、政六街、東三街一些生意好的飯店門口，都能看到一些職業(yè)乞討者的身影，而在農(nóng)業(yè)路、花園路、文化路的快車道上，以前經(jīng)�？吹降穆殬I(yè)乞討者不見了蹤影，一直到下午5點以后，才陸續(xù)見到這些職業(yè)乞討者，了解后得知，天氣太熱，中午他們有的在租賃的房子里休息，到下午5點以后才“出工”，有的從馬路上轉移到生意好的飯店門口乞討，5點后再回到馬路的快車道上攔車要錢。

　　據(jù)知情人透露，這些職業(yè)乞討者有各自的地盤。來自山東曹縣的乞討者一般集中在經(jīng)三路與農(nóng)業(yè)路交叉口西北角的廣場、緯五路一家拉面館門口等地方；來自內(nèi)蒙古等地抱小孩的乞討者一般集中在北環(huán)路與豐慶路交叉口、花園路北段的快車道上，來自蘭考、民權等地的乞討者一般集中在經(jīng)三路和經(jīng)七路一些飯店門口。

　　在采訪中，記者還了解到，這些乞討者在某個地方乞討，一般不超過一周時間，因為時間過長，行人都熟悉了他們的面孔，不會重復給錢，要錢將更加困難，“收入”就會越來越少。

　　利益誘惑 乞討者隊伍仍在壯大

　　采訪中，鄭州市經(jīng)三路蕭記燴面城門前廣場一停車場管理員說，雖然每天仍能要到些錢，但是這兩年聽他們關于“找錢”難的抱怨多了很多，主要原因是經(jīng)三路沿線飯店多，乞討者越來越多，競爭較為厲害，部分乞討者的行乞時間甚至已達七八年之久；一些經(jīng)常來飯店就餐的市民已經(jīng)看出這些人是職業(yè)乞討者，越來越理智，不再輕易掏錢施舍給他們；市民對乞討者態(tài)度的改變，是“找錢”越來越難的主要原因。

　　“現(xiàn)在看到這些職業(yè)乞討者，不再是同情，更多的是反感。”鄭州市一吳姓女士告訴記者。采訪中得知，如今不少市民都有與吳女士相同的想法。

　　雖然人們反感這些專業(yè)乞討者，但并不意味著他們要不到錢。在鄭州市農(nóng)業(yè)路的人行道上，86歲的金老太5月13日晚半個小時內(nèi)就先后有13人次往她的白色搪瓷盆里投錢，1元，5元，10元面額的都有，部分路人甚至是在已錯過的情況下轉回來送點錢給她，一名20歲左右的小伙子在給完錢后，還蹲下來關切地詢問老人的情況。

　　“如果碰到看著怪可憐的小孩和上了年紀的老人，就算知道他們是裝的，我一般也會給一點錢。”在給了老人5元錢后，一位婦女說，正是大部分市民的這種心態(tài)，讓部分上了年紀的乞討者自覺不自覺地成了乞討者中的“高收入者”，每月能要到1000元到2000元不等。(大河報 梁振廷 常佰軍 劉澤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