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下半年以來,大型工程車“吃人”的消息頻頻見諸報端。
超載、超速、闖紅燈、亂倒渣土……這些讓人憤恨的行徑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利益糾葛?收入低,壓力大,無合同,無保險……他們的生活,又有著哪些無奈和辛酸?連日來,記者采訪了兩位土方車司機(jī),聽他們講述自己身在上海的生存狀態(tài)。
超載老板說了算 我們只是工具
戴洪(化名)來自四川。30出頭的他,在上海已經(jīng)生活了七八個年頭。剛來上海時,小戴在工廠里打雜,收入不高,后來聽人說開土方車很賺錢,很早就考出貨車駕照的他也加入了土方車司機(jī)的行列,已經(jīng)干了1年多。
“當(dāng)初如果知道壓力這么大,我決不會選這一行!毙〈鞲嬖V記者,他屬于一個掛靠的小車隊,現(xiàn)在上?雌饋砉こ潭,但干這一行的也多,活多活少,要看老板有沒有關(guān)系,接不接得到活。
“沒活就沒有收入,所以一旦有活,大家都拼了命地干。我們是按趟算錢,每天跑6車算達(dá)標(biāo),每車30元,超額的每車40元。這種情況下,大家都希望多拉快跑。別人闖紅燈、超速,你不闖不超,一晚上下來就要少拉好幾車。超載?都是老板說了算,讓裝多少裝多少,我們都是工具,根本說不上話!
每天工作到半夜 月收入兩三千
每天工作到半夜,忙的時候根本沒有雙休日,盡管如此,錢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賺。小戴透露,活最多的時候,他一個月能拿到3000多元,一般情況下只有2000多元。妻兒都在上海,妻子沒工作,兩個孩子分別上小學(xué)和幼兒園。在上海,2000多元支撐一家人的生活花費(fèi),十分緊張。
“最怕孩子生病,上一趟醫(yī)院就要很多錢!彼,孩子讀書的花費(fèi)不算高,在上海的民工子弟小學(xué)讀書,只要交點(diǎn)書本費(fèi)。平時,小戴都住在單位宿舍,沒活時才能回家看看。所謂的家,是郊區(qū)的農(nóng)民房,每個月300元租來的,一家四口擠在幾平方米的房子里,除了一張床,一個21英寸的舊電視外,家徒四壁。
小戴平時省吃儉用,唯一的嗜好就是喝點(diǎn)酒,也是很劣質(zhì)的那種。為了能繼續(xù)上崗,他常常要把大筆的錢花在自己的駕照上!艾F(xiàn)在開土方車的,哪個身上沒個幾十上百個違章。跟了一個好的老板,會幫你交罰款,但駕照扣分還要自己解決,扣滿12分就要重新學(xué)。我們的違章,扣個幾十分都不算多!
由于家鄉(xiāng)管得不嚴(yán),可以托人把駕照重新“搞定”,七七八八加起來,要花上7000到8000元,這筆錢也是一筆不小的負(fù)擔(dān)!拔覀兤此榔椿,每年能帶上1萬元回家已經(jīng)很滿意了!
層層盤剝下謀生 期盼能有保障
與小戴相比,同樣是30出頭的劉軍(化名)已經(jīng)是個老土方車司機(jī),在行業(yè)里已經(jīng)摸爬滾打了八九年。同樣的透支生命,同樣的收入水平,沒有合同、沒有保障,尤其是最近土方車負(fù)面消息鋪天蓋地,已經(jīng)讓劉軍萌生退意。
“我身邊很多人都告訴我,開完今年可能就不干了,這一行壓力太大了!眲④姼嬖V記者,有活的時候,每天要干14個小時以上,但一天收入不過200多元!巴练缴舛际菍訉愚D(zhuǎn)包的,一般至少轉(zhuǎn)包兩次,多的轉(zhuǎn)四五次的,層層盤剝下來,我們干活的人錢拿得最少。得益的是那些土方車?yán)习,我看他們打牌,一局輸贏幾千元。其實,相比那些拉瀝青的‘個體戶’,我們還算好的,他們?nèi)绻怀d,按照每車二三十元的價錢,扣除成本,真的要拉一車虧一車!
為了爭分奪秒,劉軍每天三頓飯都基本不下車,每次都是提前打電話給熟悉的小飯店,叫一碗炒面或者盒飯,然后邊開車邊吃,或者在卸點(diǎn)卸土的時候扒拉幾下!案赏昊罨氐剿奚幔3J悄_也不想洗,一頭倒在床上就睡過去了!
沒命連軸轉(zhuǎn)的結(jié)果是長期疲勞駕駛,“為了生計,我們常常要超速、闖燈,但沒有合同,沒有保險,一旦出了事怎么辦?”劉軍告訴記者,以前有個朋友,開車開到睡著了,結(jié)果出了車禍雙腿截肢,但找到老板要錢補(bǔ)償,老板卻不肯出錢!拔覀円惨獮閷砜紤],現(xiàn)在年輕力壯,但將來呢,沒有保障的日子,想想都沒底!北緢笥浾 潘高峰 屠仕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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