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wǎng)1月26日電 馬英九25日決定提名臺當局“法務部政務次長”黃世銘擔任“檢察總長”一職。黃世銘何許人?行事風格又如何?黃世銘的財產(chǎn)申報里有件“無價之寶”—女兒黃宜君的遺著《流離》,其女兒留下的文章中真實側錄了黃世銘的行事風格。
26日出版的臺灣《聯(lián)合報》轉發(fā)了黃宜君的文章《父親的名片》,以一個女兒的立場和角度向讀者介紹黃世銘其人其事。黃宜君生前愛寫作,這篇《父親的名片》寫于2001年,當時黃世銘從當了10個月的臺北地檢署檢察長遭撤換不久,貼心的女兒寫下剛正不阿的父親形象,收錄在2005年出版的《流離》一書。
文章摘錄如下:
長年以來父親的名片一直深藏在我的皮夾內袋。我極少取出來示人,介紹:這是家父。盡管我非常以父親為傲,父親卻希望家人盡可能地低調,不張揚不炫耀,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直到父親再一次調職,新的名片印制完后,我才想起舊名片還躺在皮夾的底層。
父親經(jīng)常調動。在他的司法官生涯里,他不斷地面對不同的職銜、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氣候與不同的人事,因著緯度的改變而決定行李的重量和西裝的質地。父親上任的時候總會給我一張新的名片;官式的雪白珍珠紙,工整墨黑的標楷體肅雅地印著父親的職稱與姓字。這樣的名片總給與我一種恒定不變的安全感,彷佛無論父親在這座島上多么遙遠或陌生的縣邑面對荒寂惡寒的人性種種,他仍然在我的身邊為我擋去世間邪祟。
父親總是忙碌的。
關系父親最初始的記憶便是父親伏案趕寫書類的身影。經(jīng)常是深夜了,我沒有人陪總是吵鬧著不肯入睡;母親半哄半騙地懷抱我,生怕我吵了父親工作。然而真的是深夜了;迷蒙中我不曾有父親就寢的印象,白日里醒來,父親一早就離家上班了。二十七年來猶然如此。直到農(nóng)歷年前我倦極返家,驚覺父親已是滿頭華發(fā)。
我問他:“你累嗎?”
父親說:“這是我的本分!
然而我知道父親其實是累了。多年來嫉惡如仇的父親守住他的戰(zhàn)線沒有一點動搖與懼怕,高宦巨賈過眼煙云,廟堂朝班聚散如流水浮光;他清晨即起坐在辦公桌后執(zhí)筆捍衛(wèi)他的真理,天黑很久以后我看見他靜靜地回家,一言不發(fā)掌起桌燈,成落的文件堆棧在他腳邊。無論他名片上的職銜如何轉換,父親從不應酬,沒有私交,不許家人名下有存款以外的財產(chǎn),絕不收禮,家中不待客,也極少有任何往來。這么多年后父親仍堅持他的一切原則,即使現(xiàn)在他并不高坐在舞臺中央,名片上換了沒那么烜赫的職稱,身邊的擾攘喧囂倏地靜下來,他仍然準時上下班,努力處理手中每一件工作。他并不要求上位者明白這一切;他自己明白。
父親在T縣執(zhí)法的時候我和母親一起住在宿舍,一天晚上我在浴室滑倒摔折了牙,巾帕衣褲上大片地濺著血。父親急了,立刻送我去醫(yī)院;偏偏急診室里人滿為患。父親站在我身邊一言不發(fā),他沒有找來任何人送出他的名片,他不要人知道他的身分給我特權;我心里明白,告訴他我沒有大礙,并不嚴重(事實上也真的是如此),要他放心。我何嘗不明白他的心焦。直到我上了手術臺,平日不茍言笑的父親忽然撫著我的額頭:“你最勇敢了。”我這才真的覺著痛了,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醫(yī)師過來拉上隔簾說要動手術了,請父親在外頭等;針頭刀械鏗鏘撞擊間我聽見父親在簾外來回踱步,然而我沒能忍住縫線的疼痛仍然迸出哀嚎;事后回想父親隔著布簾聽見該有多擔心,我愧為他的女兒。
一年前父親調任現(xiàn)職的時候我從皮夾底層找出舊名片,放進搜集父親歷來名片的盒子里。我想我此生大概都不能完全明了,方寸大小的木盒里,泛黃起縐的珍珠紙片記錄的是父親怎樣煥發(fā)的青春與輝煌難忘的年月。
注:黃宜君,1975年生,臺北市人。17歲入選幼獅文藝“文壇新秀”,曾獲全臺大專學生文學獎、梁實秋文學獎等。2005年10月,自殺于東華大學女研究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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