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說3:今年6月,兩名運動員相繼在體育比賽和訓練中意外受傷,6月10日,浙江體操運動員王燕在高低杠比賽時從空中摔下,頸椎骨折,有媒體把她稱作“又一個桑蘭”。隨后不久,上海男排運動員湯淼在訓練時頭部著地摔成重傷。一時間,運動員的意外傷殘和保障成為人們關(guān)注的熱門話題。
解說4:我國現(xiàn)行的運動員體育保險制度從1995年開始醞釀,1998年正式運行,它的運行也與桑蘭有關(guān)。1998年7月,桑蘭代表中國參加在紐約舉行的第四屆友好運動會,當她進行跳馬單項比賽前的熱身時,意外突然發(fā)生了。
王志:這個難度大嗎?
桑蘭:1998年的時候稍微低了一下,在第二左右了。也是相當大的,但是對于我來說那動作太熟練了。
王志:成功率呢?
桑蘭:成功率太高了,我可以很確定的說,別的項目高低杠、平衡木、自由操,我不敢給你多保證。因為那幾個項目我很虛,是我的弱項,我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但是跳馬對于我來說我太有信心了,我太能確定我自己能夠做成什么樣。
王志:為什么那天會出現(xiàn)意外?
桑蘭:很多人都在說桑蘭失手了,那個沒有控制好,其實不是。跳馬只有一個器械,那么多人都想去做去,俄羅斯隊、羅馬尼亞隊、什么美國隊就很多國家運動員都在那邊,大家都趕,有的人還都插隊,都想多活動一點,比得好一點,我也是在想,快一點,快一點去做這個動作,這樣能把時間給節(jié)約下來,我跑得相當快,快要踩板了,就跟開車一樣快,剎不住車,突然間就有一個人就在我這個馬的下面一個墊子,他撤墊子去了,你想,你前面本來干干凈凈的目標,突然間一個人把你馬下面的墊子給你拆了,就撤了,給拉走,我就猶豫了。
王志:你亂了?
桑蘭:當時我還記得,空中,我們教練還在說,別猶豫別猶豫,翻過去,翻過去,又想做,又不想做,你想想在空中是一剎那,那時間有多長,太短了。那我當時還在想,又想做又不想做,就這樣摔下來了。
解說5:當桑蘭頭部著地重重地摔倒在賽場上,一瞬間發(fā)生的意外幾乎讓所有人都驚呆了,教練和運動會工作人員迅速趕到桑蘭的身邊,但此時沒有人知道躺在地上的桑蘭情況究竟如何。
王志:有知覺嗎?
桑蘭:特別疼,當時。從來沒有那么疼過。而且還喘不上氣兒,有點窒息的感覺。但是我第一句話說的不是疼,我跟我們教練說都是那個人撤墊子。都是他,都是他。當時哭不是疼得哭,特別氣得哭。
王志:你的生命受到危險?
桑蘭:當時不知道啊,但是知道是很嚴重,因為我自己是覺得我喘不上氣,所以有一種不祥的預(yù)兆,我記得把我送上這個救傷車,我當時跟我們教練說,因為我特別珍惜那次機會,因為那一次我如果進前三的話,1999年不就是世界錦標賽在天津,那天時地利人和,教練也在說比好了,進前三,天津你就有希望了,世界錦標賽,跳馬又對你來說你也比較會比賽的,那希望很大,所以當時把我推上救傷車的時候。
王志:你還想這些嗎?
桑蘭:想啊,想啊。
王志:還顧得上想嗎?
桑蘭:想啊,我當時就是有這個欲望,就是后面再去治療去,先讓我把比賽再比完。不就一個動作,拼了,回去再去治療,不知道這么嚴重。但是我們教練是哭了,就哽咽著說,桑蘭乖,還摟著我的頭,那時候有不祥的預(yù)兆,就特確定的是夠嗆了。
王志:你還想繼續(xù)比賽?
桑蘭:那一次對于我來說機會太重要了,實在是太重要了。
王志:比生命還重要?
桑蘭:沒有想到會影響到生命了。
王志:沒有想過?
桑蘭:當運動員的時候沒有想到生命危險,難道真的有那么多的生命危險嗎?
王志:難道沒有嗎?
桑蘭:要有了又怎么了?其實對于每一個運動員來說,難道不知道沒有風險沒有危險嗎?我們?nèi),就女隊四個項目,每個項目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風險,什么樣的傷,全部都知道,
王志:家常便飯?
桑蘭:太家常便飯了。
解說6:盡管對于運動員來說,體育比賽中風險難以避免,但讓桑蘭沒有想到的是,在受傷的十多天后,她的病情竟然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桑蘭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更讓人擔心的是她的胸以下完全沒有知覺。
王志:什么時候自己明白這個結(jié)果是嚴重的?
桑蘭:都是在模糊當中,都不是在意識最清楚的時候。
王志:你害怕嗎?
桑蘭:我怕離開人世,我怕我死了,別的我不怕,我就怕我死了。我還那么年輕。
王志:意識清楚嗎?
桑蘭:意識模模糊糊,略有清楚。那個時候沒做手術(shù)之前我天天晚上真的是度夜如年,還不能說度日如年。每天晚上睡不著覺,我每天求我們隊醫(yī),張大夫求求你,你去管那個護士要一個鎮(zhèn)定針給我吧,讓我能夠睡覺的,但是那個針呢醫(yī)生也規(guī)定,萬不得已關(guān)鍵時刻絕對不能打。但我就求那醫(yī)生,好不容易求了一根來了,給我打進去,打進去舒服啊,一邊打一邊就要睡著了,沒過多久,十分鐘我醒來,當時我第一概念醒來之后就是張大夫是不是天亮了,他說,沒有,桑蘭,才剛剛過10分鐘。
王志:絕望嗎?
桑蘭:特別絕望。那時候都想把頭撞了,脾氣特別暴躁,隊醫(yī)在那兒吃飯,然后呢,他吃飯有時候他腮幫骨骨頭咯噔咯噔想,我就在說張大夫你吃飯為什么聲音這么響。烤湍菚r候情緒控制不住,知道自己這么說是不對的,就說你為什么這么響啊,很暴躁,那時候我才叫真正的絕望了,那個時候特別特別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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