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生活“臟亂差”
在山西大學讀書期間,一次回京,李銀河在一個朋友那里無意間看到王小波的習作《綠毛水怪》,“覺得很震撼”,少女的心弦被文字撥動。1977年,李銀河回北京過寒假,朋友去王小波家有事,“我也跟著去了!钡谝淮我娡跣〔,她微微有些失望——“他長得不太好看,而且不熱情,只是隨便和我打了個招呼!
大學畢業(yè)后,李銀河回到北京。 和現(xiàn)在的大多數(shù)畢業(yè)生一樣,“很茫然,沒有明確的目標,就好像在準備,然后等待機會!币驗椤豆饷魅請蟆返目偩庉嬍撬赣H的老朋友,通過這層關系,她成為報社的一名編輯。
然而,讓她措手不及的是,剛到《光明日報》工作沒多久,王小波就騎著自行車去報社找她,聊了沒多久便單刀直入,問李銀河結婚沒有,“我說沒有,他對我說,那你考慮考慮我怎么樣!——李銀河被他的直率嚇住了。
此后不久,他們開始通信和交往。王小波把情書寫在五線譜上,讓李銀河至今記憶猶新。確定戀愛關系之后,李銀河的母親不大放心,覺得王小波這孩子“傻大黑粗,看上去挺怪,怕靠不住”。每次母親問起,李銀河的回答總是明確而堅定:“這人有很睿智的頭腦,別人不能比!
熱戀時,她想試探一下這個大個子的底,于是問他最壞能做出什么事!八钦f殺人,我怎么敢嫁給他呢!崩钽y河又笑了,臉上泛著柔情,“結果小波想了半天才說,殺牛。在農(nóng)村他可能殺過牛,從人道主義來說這確實比較殘忍。他說這是他做過的最壞事情,我能接受!
1980年1月21日,二人登記結婚。沒拍結婚照,也沒舉行婚禮,兩家各請了一桌。那時王小波28歲,正在大學讀二年級,因為學生有規(guī)定不準結婚,所以兩個人結婚是秘密進行的。
當記者問起王小波的缺點時,李銀河想了好一會才回答:“主要體現(xiàn)在生活上,臟亂差,比較懶,看書時像根木頭,你喊他,他聽不見,要踢他一腳才行。有的時候我回娘家去,他到兩點還不吃中午飯,我就電話遙控,告訴他冰箱里有什么吃的東西。我媽開玩笑說你以后就買個大餅套在他脖子上,省得他餓死!
以溫柔優(yōu)雅的態(tài)度生活
1982年,李銀河去美國匹茲堡大學社會學系碩博連讀。兩年后,32歲的王小波也來了。在美留學期間,他們驅車游歷了美國各地,并利用1986年暑假游歷了西歐各國。在美國的4年,王小波基本上沒有工作,只是在家讀書寫作,李銀河下班回來后就忙家務、做飯。他們的好朋友丁學良在一篇回憶王的文章中感嘆,“李銀河真可謂是賢惠,王小波則像個大爺。”
對此,李銀河的解釋是:“我不忍心讓那樣智慧的頭腦去干粗活!
1988年從美國回來后,李銀河開始了自己的專業(yè)研究。主要集中在四個范疇:婚姻、家庭、性別和性。其中關于性的研究多一些,她的第一本論文集就是《中國人的性愛與婚姻》,其中除了中國人的離婚、獨身、自愿不生育等問題,還深入研究了一些同性戀的內(nèi)容。此間,王小波在中國人民大學執(zhí)教。小說《黃金時代》在臺灣獲獎后,他干脆辭掉公職,當起了自由作家。
“當初之所以選擇這個專業(yè)方向,是因為這幾個領域都是社會學的經(jīng)典研究領域,尤其關于性的研究,在國內(nèi)還很少有人涉足。”她說,這些問題自己好奇,“研究它們能感覺到快樂,而且,對那些陷于不幸的人們也有所幫助。”
幸福時光讓李銀河沉醉,卻沒想到如此短暫。1997年4月10日,王小波發(fā)給李銀河最后一封電子郵件:“北京風和日麗,我要到郊區(qū)的房子去看看了!贝稳樟璩,王小波心臟病突發(fā)辭世。其時,李銀河正在英國劍橋大學做訪問學者。得到消息后,她“腦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
后來在《浪漫騎士·行吟詩人·自由思想家——悼王小波》一文中李銀河深情寫道:
“作為他的妻子,我曾經(jīng)是最幸福的人;失去他,我現(xiàn)在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我最最親愛的小波,再見,我們來世再見。到那時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再也不分開了!”
轉眼間,王小波去世十年。2007年4月11日,李銀河和12位包括記者在內(nèi)的王小波的忠實讀者發(fā)起了“重走小波路”的活動。
“這個活動其實是很私人的,就是一幫小波的粉絲為了紀念他,想做點兒跟他有關的事兒。他們向我發(fā)出邀請,我正好沒去過云南,就答應了。它本身確實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碑斢浾邌柤八较吕钽y河會選擇什么樣的方式懷念王小波時,她淡淡一笑,回答樸實無華:“在心中默默想他!
回首自己的前半生,李銀河覺得平淡無奇,“跟小波在一起有點轟轟烈烈,除此之外,應該說是乏善可陳,也比較枯燥。”至于目前的狀態(tài),她覺得自己有清醒的認識:“對社會學還比較喜歡,做起來有一些快樂;對文學無限向往,但是缺乏才能;也許最終發(fā)現(xiàn),我真正喜歡做的事情是觀察四季輪回。梭羅有一句話說得好:‘我們?yōu)槭裁床荒芟衽收垡恢ǘ淠菢樱詼厝醿?yōu)雅的態(tài)度生活呢?’”——她語氣平緩從容,似乎在問旁人,但更多的,像是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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